3月2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了广东、天津、福建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以及进一步深化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改革开放方案。这意味着中国大范围自贸区改革试点正式全面铺开，接下来自贸区建设将会迈上新的阶段。

根据经济观察报记者多方渠道了解到，福建自贸区拟于3月底正式挂牌。对于具体的方案细节，官方一直保持低调，从福建省商务厅到各个片区，均对媒体保持着缄默的态度。

“在挂牌以前，我不知道能说什么，相关方案也只有在挂牌后才能知道。”厦门象屿保税区招商中心副主任许建民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说。

根据此前上海自贸区的挂牌流程，通常会在挂牌前发布总体方案，相信各大自贸区均会参考这种方式。经济观察报记者从知情人士获悉，目前福建自贸区递交国务院版本的方案总共18000字，分为四个部分，即总体要求、区域布局、主要任务和措施以及保障机制，共计63条。

“我们还是以最后公布出来的方案为准，因为在国务院的批复当中，我们并不知道哪些保留了，哪些删除了。”福建省政府经济部门的一位官员对记者称。

虽然还没有正式挂牌，但福建自贸区各个片区相关工作早已陆续推进。《厦门市推广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可复制改革试点经验工作方案》中共有29项改革试点经验，已有24项在厦门成功落地，这意味着超过八成事项已经完成。福建三个自贸区片区现在已经有637家企业779个项目落地，总投资88.4亿美元，还有新的项目不断在申报。

“这些将会在今年6月底前进行分类完成，我们也要把这些工作和自贸区建设有效结合起来，保证在自贸区挂牌后实施。”厦门一位参与自贸区工作的政府官员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说。

制度创新，对“台”特制

在福建自贸区获批的第二天，3月25日，国务院台办发言人范丽青对记者表示，“福建自贸区建设将有利于促进海峡两岸经贸交流合作的自由化和便利化。”

因为与台湾隔海相望的天然优势，如何让其与台湾经济文化深度融合，以及建立海上丝绸之路核心区，则成为了福建自贸区的特殊使命。

从最初的申报方案开始，福建自贸区的明确定位就是对台。厦门、福州和平潭三个片区也都努力在“对台”问题上做足了文章。作为对台的窗口城市，厦门方面提出，要在吸引台资和对台投资等方面加大制度创新；省会福州也提出，要以两岸经贸合作为核心，发挥福州独特的对台优势。作为本身就是因“台”而设立的平潭综合实验区，它的任务则是在探究海峡两岸全面融合的议题上“先行先试”。

根据经济观察报记者了解，在福建省递交的自贸区方案当中，三分之二的篇幅都突出了对台，包括对台产业开放、货物贸易、服务贸易、金融合作、人员往来等方面都“先行先试”。

“对台是福建自贸区最大的特色，这与它的发展定位与优势是相符的，唯有在促进两岸贸易和关系融合上进行创新发展，福建自贸区的效应才能体现出来。”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中国（福建）自贸区研究院成员丁长发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说。

在他看来，这与中央新一届政府对于福建的期待有直接关系。根据福建省第九届委员会第十一次全体会议的决议，到2020年，福建省经济总量将超过台湾。而自贸区的获批，或让这一计划实现的日程大大提前。

“在以前中国经济发展的过程中，虽然福建拥有对台的‘五缘’优势，但在吸引台商方面与上海、浙江和江苏几个地方相比较，还存在一定差距。所以，如果想要用自贸区吸引台资和对台投资，这意味福建省还要加大制度创新，凸显中央对台工作战略和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积极作为。”丁长发说。

根据中国海关统计，2014年福建省对台贸易值达764.1亿元人民币（以下简称“元”），比2013年同期（下同）下降4.2%。其中，出口234.7亿元，增长17.4%；进口529.4亿元，下降11.5%。累计贸易逆差294.7亿元。

福建省在对台贸易上呈现出增长趋势，这与中央逐渐下发的支持政策密不可分。近年来，70多个国家部委、央属企事业单位出台了支持海西建设和福建对台工作的具体举措。国家对海峡西岸经济区政策倾斜和投资力度，让各大央企纷纷入驻。

也正是凭借政策与地理上的双便利，让福建马尾、平潭、湄洲湾等各大港口与口岸与台湾的经贸交流越发便利。目前，福建有6个国际级台商投资区，建立了大陆最大的海峡两岸农业合作试验区，包括漳浦等6个国家级台湾农民创业园，先后吸引500多家台资农业企业入驻。

根据统计，截至2013年底，福建省累计引进台资项目13524个，居大陆各省市第三位；闽台贸易进出口总额1145.14亿美元，居大陆各省市第五位，2013年台湾成为福建省第四大贸易伙伴。

但根据福建省2014年引进外资的增量来看，台资并不突出，相反来自香港和澳门地区的在增长。根据福建省商务厅对外公布的数据，2014年福建省新批港澳投资项目395项，同比增长17.6%；实际利用港澳投资45.6亿美元，同比增长8.25%，占全省实际利用外资总额的64.1%。

为了凸显对台产业开放的需求，福建自贸区也在制度创新上做出了大胆先行，比如福建省增加了外商准入负面清单建议4条，其中取消了大陆控股要求的3条，从禁止类调整为限制类的1条，作为对台特殊条款。

在其他方面也有了很大的突破，包括允许台资独资或控股海洋工程装备（含模块）的制造与修理，允许台资企业投资重要饮片的蒸、炒、灸、锻等炮制技术的应用及台商自由的中成药保密处方产品的生产。

此外，福建自贸区希望率先实施《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大陆对台开放承诺，在参考了广东和刚实现服务贸易自由化协定基础上，还提出了自贸区对台服务贸易开放措施12个领域61项目。

当台湾产业主要竞争对手韩国与中国大陆完成自贸协定谈判后，这意味着台湾必须抓住福建自贸区这根“稻草”。与上海自贸区对比试验方面，福建省把制度创新、扩大开放、功能拓展、政策保障有机结合，希望能在力度和范围上比上海有更大提高和突破。不再单纯追求政策优惠，而是更加突出体制机制创新，在提出试点任务当中，有半数都归类于制度创新，比如行政管理体制、投资管理体制、通关机制创新等。

营商环境，立法为本

丁长发认为，福建在对台方面只是具备充分的“潜在优势”，但如果制度不创新，政府行政效率不提高，在营商环境上不比上海和深圳更好，2020年GDP超过台湾的目标就难以实现。

在丁长发看来，福建如果想要实现这个目标，第一要务就是和台湾实现产业对接。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台湾对大陆前两轮大规模产业投资浪潮，都无一例外把福建“抛弃了”，前两拨台商要么奔赴广东的东莞、深圳，或者集体前往到江苏昆山、无锡和上海投资，作为地理距离最近的福建省却被忽略了。

这也间接说明，福建省对台湾的吸引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充足，包括福建省各个地方的行政效率和营商环境还存在很大“进步空间”。

丁长发和几位研究学者曾专程跑到平潭进行调研，包括和台湾人进行座谈，他们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政府的领导很热情，经办人员很差劲。”这些细节都极大影响了大量国际化台商和台湾人才的引进。

而福建省委党校王利平认为，“这一切要通过立法来予以解决”。他在最近一份呈报给福建省委省政府《关于加快福建自由贸易试验区立法的相关建议》一文中写道：“从全球自贸区和上海自贸区建设的成功经验看，自贸区建设不仅要有先进的硬件建设，还需要良好的软件建设，尤其是以立法为基础的法治建设更为关键。”

他说，“这就像高速运行的列车一样，它需要两个大小规格一样轮子的共同驱动，才能跑得稳、跑得快。”因为它直接关系到福建自贸区建设能否规范、高效、有序地运行；关系到自贸区能否实现制度创新；关系到自贸区最终能走多远，走多好的问题。

他在建议书中提出了很多意见。比如，在全国甚至全球聘请有关自贸区立法方面的专家和有经验的官员，参与到福建自贸区立法中来，起到对福建自贸区发展和建设的引领作用；组织力量研究和总结上海乃至国外自贸区立法情况，从中发现可借鉴、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和成熟做法；以及构建福建自贸区立法平台，吸收社会各界资源等。

他所在的福建省委党校也即将和上海财经大学联合成立自贸区研究院，主要立足点就是为政府培养多个学科的自贸区人才，其中一项就是推动制定和实施福建自贸区高级法律（立法）执法、司法的人才培训（养）计划。

在他看来，如果想要推进福建自贸区建设，必须立法先行，这样，福建自贸区才能在短时间有所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