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放在全国还是国际背景下相比较，佛山的城市发展都值得自豪，扎根本土的强大制造业是稳健城市化步伐的优质积淀。如今，佛山提出在城市升级的基础上全面推进城市治理现代化，笔者认为是恰到好处。

多年的工业发展，使佛山拥有了雄厚的产业基础，但产业只是城市发展的能量和动力，城市还需要环境和社会维度的进步。

环境污染是快速城市化进程中的普遍问题，与城市治理直接相关，但值得注意的是，如今我们面临的是工业化之后的高密度建成环境，即使每一个项目环评达标，也无法保证城乡整体环境就能得到改善。同时要认识到我们受益于工业化，但付出很多不应该付出的代价，在环境的治理上就应有一个严厉纠错的治标和系统优化的治本并重的理念。如何调动各种因素实现区域环境质量改善和持续提升，是巨大的挑战。

然而，只是有钱、有环境，这样的城市依然不能称为一个好的城市。以人口规模、经济发展水平等指标来衡量，佛山已进入大城市行列。与传统意义中的“小”佛山不同，大城市的核心特征是高度多元化和异质性的城市社会。

那么接下来需要考量的是，佛山能真正吸引多少人才？有多少外来人口能在佛山成功创业？佛山有怎样的能力和态度包容弱势群体？简单来说，就是佛山曾经的产业吸引力和引以为豪的岭南文化，能否在今天仍保有吸引力和包容性？

事实上，如何把高度多元化的社会整合好，将在佛山的人们通过良好的城市社区组织起来，最微观的层面就是处理好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关系，共同形成地方认同和愉悦感。城市是地缘关系的共同体，是这里生活的人对“在佛山”的一种认可。

因此，城市治理在社会目标方面，一是要更包容地去吸引对佛山有贡献的人，除了各类精英人才，还包括来佛山创业或者生活居住的，以及愿意为佛山发展添砖加瓦的所有人；二是对在佛山生活的人提供便捷、舒适、公平的公共服务，尤其是对于老弱病残以及低收入群体，能否为他们提供生活保障和相应福利，能否为他们提供辅助培训让其做出自己的贡献？此外，如何建立起好的基础教育、配套好的医疗卫生福利；以及在IT时代，如何运用互联网建设智慧社区等，这些方面都在考验城市治理的水平。

佛山的城市治理还存在一个内部的五区协同问题。大佛山成立时建设的佛山一环起到了市域交通基础设施的积极先导作用，但目前五区仍存在发展不均衡、分工不明晰的现象。笔者认为，佛山精明治理的原则是发挥市级统筹能力与区级执行能力的优势，充分评估并拟定市域的产业、环境和空间布局的整体最优情景，在市域层次引导各类功能的集聚，并配置相应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强化快速交通对城市功能提升的作用，强化中心城区高能量服务和创新能力对城市竞争力提升的作用，积极引导各区对市域职能的分担和发展利益的均享，尝试一些去边界和跨边界的区际协同治理，并以制度创新寻求最大公约数。

从外部看，佛山的城市治理还必然涉及区域层面的广佛协同。从空间形态观察，广州和佛山已经形成内圈层城市综合服务，外圈层大型产业的格局。广佛两地拥有全国第一条跨城地铁，而最近动工的广州地铁7号线西延线顺德段也将发挥同样的交通一体化作用。同时，广佛两地还是一个文化共同体。因此，在城市治理转型的话题上，广佛同样是一个重要的共同体概念。此前，两地已提出了广佛同城、广佛一体化的概念，下一步就应该是广佛协同治理的概念提出。

从城市规划研究角度来看，广州和佛山将通过更高效便捷的交通基础设施的联通，提高两座城市各种资源的互相流动，从而实现更多种可能的功能分工和协作，共同形成一个两千万人口级别的城市共同体，实现区域影响力。在这方面，广佛仍有很大的合作空间，如顺德北部一体化，就是广佛层面新的一次合作机会，将实现顺德北部吸引资源和人才的更多可能性，提高服务佛山的能力。对于广州而言，佛山的持续强大以及通过更紧密的协同整体提升广佛城市共同体的竞争力，也是广州在全球化背景中的必然应对，相信这种强强合作背后所需的协同治理问题，是广佛新型城镇化的顶层战略之一。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城市规划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